笑著進入七寶池(一)

陳進池居士往生記(上)

◎道證法師講述

這件真人真事的主角名叫陳進池,據他妻子說,本來認為進池是「進入水池」,沒有什麼前途,很想改名。沒想到在這一生最末最緊要的關頭,才知道進池原來是絕佳的好名字、好預兆。進池—進入七寶池,極樂世界的七寶池。能進入佛的七寶池,就是保證以後能成佛廣度眾生;這是最光明的前途!

為什麼要介紹這位菩薩呢?他是位淋巴癌蔓延全身的患者。這似乎是「悲劇」起端,但卻由佛力加被有了「喜劇」的收場。他臨終時,到場為他助念的人,每一個都忍不住打從內心為他歡喜,因為最後的一刻,他竟然舉起曾已麻木而不靈活的手,向大家揮手微笑,向左邊助念的朋友揮手笑笑,再轉向右邊揮手笑笑,一臉開心的笑,從他病後久已不曾開心笑過,這一笑,笑得在旁助念的妻子,感覺到憂惱全消,也跟著湧出了一聲朗笑的「阿彌陀佛」!他就這樣完成了這一生的任務,笑著跟阿彌陀佛進入七寶池了。他曾有個大願,要幫助同病的朋友們及一切痛苦的病人,而他往生的過程,正好可以驗證好幾段佛經中的經文,給一些念佛卻沒有十足信心的人打一針強心劑。

還有他賢慧的妻子,和兩位孝順的孩子,在他生病當中,給他極大的扶持,當他的手因癌的侵犯而酸痛時,只要稍動一下,孩子們就會自動去為他按摩,從頭到尾沒有請過看護幫忙,日夜都由自己家人輪流照顧,不但是身體的照顧,而且不斷地幫助他感受佛的慈悲,提起正念,最後還當上了最好的啦啦隊,把他送到最好的世界去成佛,使他得到今生中最大的利益和成就。看得出來,陳居士到最後是以對家屬很深的感恩心,鼓起信願念佛的,他們堪稱是最佳的眷屬。真由痛苦的此岸,相助提攜到安樂的彼岸。他們的精神是可敬而值得參考學習的。所以末學在這裡,不揣淺陋地把這個故事簡單介紹:

末學在近二十年前就認識陳居士,因為他是家兄的朋友。在見他第一面時就感覺他很忠厚踏實,當年就向家兄說:「我覺得您所有朋友中,最善良最好的就是陳進池。」從這次以後就都沒有因緣再與陳居士碰面。一直到他的背上長了一個像一隻螃蟹那麼大的淋巴癌,我們才又見面。見面的那天正是他第一次由醫院住院歸來,心情很苦、很緊張,他告訴末學:「這邊一床奄奄一息,那邊一床皮包骨,看了很恐怖。」他說:「我很不希望這樣過生活,不希望這樣結束生命。」末學告訴他:「只要您信佛、念佛,不會那樣!您可以先仔細想想,得了癌病要怎樣過日子?沒別的,就是從現在開始,盡心盡力好好歡喜過生活,一直到生命最後一刻,就跟阿彌陀佛歡歡喜喜到極樂世界去過更快樂的生活,就是這樣最好。您想還有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?」他聽完後笑了一下,好像忽然頓悟地說:「對,生病也可以歡喜過活,不要亂想嚇自己,日子還是很光明。」我們談了很多,結論是—這雖然是一條坎坷的道路,但我們還是可以用最好的心境走過去。最後他告訴末學:「我在高雄中學有認識的朋友,我設法去租借雄中的大禮堂,我想聯絡在醫院裡認識的那些同病的朋友,請他們一起來,麻煩您把剛才告訴我的話告訴他們,免得大家都覺得好黑暗、好恐怖,不知如何是好。」他很認真地提出這個願望,並且重覆了兩三次。因末學自忖,還沒有那份實力,只有笑笑告訴他:「您有這一念為大家著想的心就是大悲心、菩提心,用這樣的心念佛,就和佛心相應。我們要實踐佛教我們做的,如果真的能證實佛的教示,大家就會相信。對佛產生信心,自然就不恐怖,這就是真正幫助大家。」如今他最後的一刻證實了阿彌陀佛的慈悲接引,他露出了開懷的微笑,又舉手揮別,歡喜地先到極樂世界留學。這喜劇的收場,安了大家的心,真的實現了他想幫助病友的一份慈悲願。他的成功鼓舞了很多頹喪的人,我們現在講他的歷程給大家參考,也是圓滿他的悲願,也讓大家知道我們都可以像他一樣,笑著進入七寶池。

陳居士有一位年僅十歲的姪子,稱陳居士為「姨丈」。因幼時患了腦瘤,已壓迫腦幹,原本是不能言語的。但在陳居士往生後,有一天這孩子竟然在一張報紙上先寫下了「姨丈也是佛」,然後又開口向陳太太說:「姨丈也是佛。」;小姪子怕人家聽不清他的話,又指寫著的那行字,重覆地說姨丈也是佛。這孩子是生長在不同宗教的家庭,他卻特別向陳太太說他在痛苦時都念阿彌陀佛,又說他見過阿彌陀佛。此後,這孩子漸能說話,相當不可思議。確實,阿彌陀佛的大願就是如此,一個平凡的凡夫,透過信願念佛,一旦往生極樂,在阿彌陀佛的世界,不但永遠安樂不再受苦,而且保證成佛,永不退轉。這沒有讀過佛經,又原不能說話的孩子,能說出這句話,實是不可思議!

陳居士在蓮友們慈悲安排下介紹他到蓮因寺,舉行受三皈依的儀式,在懺公師父(雲法師)的座下成為正式的佛弟子。師父很慈悲地留他在蓮因寺住幾天,為他迴向,他雖體力不支也勉力隨眾住了一天。下山來他很感慨地說:「出家的生活不簡單,過了正午就不吃東西,功課又多,早上三點就要起床。」他又很驚奇地告訴末學說:「我都沒開口,也沒向師父報告過我以前就認識您,懺公師父竟然特別叫我去,吩咐我說:「回去請問道證師,該怎樣念佛,怎樣飲食調養。』」這就是因緣吧!既然是懺公師父慈悲的吩咐,我們為人弟子就一定要盡心相助到底的。

第一次聽陳居士談起他和佛的因緣,真讓末學忍不住笑出來。他很認真,很老實而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:「我每天早上都準時上香供茶,放普門品的錄音帶,然後看早報,每天晚上再把錄音帶和經本翻面,放阿彌陀經,然後看晚報。我這樣放了十年,從來沒間斷過。」他看末學笑起來,就又很老實地說道:「因為我看佛經看不懂,聽講經也聽不出味道,所以就看早報。」(他有點不好意思,也笑一笑。)陳太太補充說明,他無論多忙,或有什麼重要的事,也一定要這樣實行,才會放心出門去,真是十年如一日,我雖然覺得這種「放錄音帶看早報」的方式怪可愛、怪有趣的,但也由衷感佩此人的特質,他有敬重聖者的一股虔敬之心,也有特殊的毅力及憨厚。這樣的人,只要一念真能領納佛的教導,以這一念的虔敬去實踐念佛,必然會成就的,這是末學心中的肯定。

如果極樂世界只有聖人菩薩可以去,那就和我們這些平凡的凡夫毫不相干,然而,極可貴的是,佛平等對待聖人和凡夫,建立最好的世界,隨時歡迎我們去。只要信得過,又願意去的人,肯念佛,阿彌陀佛便會來帶領,讓我們不必再受生老病死的輪迴之苦,愉快地到極樂世界,實在比移民更輕鬆,比留學更殊勝。如果您被宣判已在生命的末端,請不必浪費生命在哭泣及擔憂上,應該把眼光望向光明的極樂,隨時牽上阿彌陀佛慈悲柔軟的手。我們要知道「往生」的意思不是死亡,也不是死了才去,而是隨時活在光明快樂的世界。

陳進池居士和我們大家一樣是一位凡人,他很可貴的是心地善良、個性溫和、生活規律,待人接物有禮忠懇,不論對外人或妻子從不惡言惡色。唯一使他後來受苦的嗜好,就是喜歡吃海產,他吃了很多活海鮮、螃蟹;有人看了他背後鼓出的淋巴癌,感歎地說:「好像一隻螃蟹,還有腳。」就和一般人一樣,他也會擔心身體無力營養不夠,不肯放棄肉食。當他的淋巴癌壓迫右手的神經血管,使他疼痛發麻時,他像個孩子一樣地告訴我,他手痛又麻,動彈困難。末學告訴他:「您現在體會到手痛好苦了。但是回想一下,我們吃螃蟹時把牠五花大綁,拔下牠的鉗,拔下牠的手腳,牠也好痛好苦,牠在哭您知道嗎?我們要由這份苦的體會,發起大慈大悲的心,願一切眾生,不要因為我貪愛好吃的滋味而受疼痛苦楚。願我們能像佛一樣,救拔一切眾生的痛苦。」聽了末學的話,他流下了眼淚,深深點了一下頭。

後來他告訴末學:「有一天半夜裡,雨好大,住在醫院中聽見好似有人要來抓我的聲音,覺得很痛苦睡不著,後來是以前放生的泥鰍來幫助我救我。」他往生後,我們發現他的住院札記中寫著:「生物之間都有互動性、關聯性,你對牠有一份關懷愛護的心,牠也會來幫助你,所以放生很重要,出院之後還要再去放生。」

有很多人,雖然念佛很久,卻沒有一分真切往生的信心。總擔心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往生,總有一絲懷疑存在心中,不很相信自己本有佛性,不大肯定阿彌陀佛大慈悲一定不會捨棄我。很多人會想到:「自己有很多缺點,不大認真修行,念佛又念得少,不像祖師大德一天念八萬、十萬聲佛號。又愛吃肉,又怕痛,臨終不知道會不會太痛苦?不知道會不會昏迷?」總有一堆的擔憂及疑心。我們的眼光只要一落在凡夫惡的一邊,業障的一邊,就覺得不可能往生佛國;彷彿擺一個小銅板在瞳孔前,就足以把整個世界的太陽光明全遮住。但是假如我們把眼睛望向光明的太陽,廣闊的虛空,即使有一千個、一萬個銅板也擋不住陽光,也不能形成任何障礙。我們要透過遮蔽去看陽光,要透過業障去看佛光。信、願、行,只是一個念頭而已,一個迴轉而已。自己轉不過來時,旁邊的親友也可以幫忙,讓我們能從痛苦的執著中導向佛光。

陳進池居士長得又高又壯,而他的妻子,在他病後,必須兼顧會計事務所和照料他作放射線治療及化療,真是又忙又累,變成又瘦又小。又瘦又小的弱女子,卻扮演了巨人偉大的角色;她始終敏捷而堅強地照顧他。任何有益健康的食療、藥療都親手烹調,讓他即使經過化療而食慾不振還能胖二公斤。他們二人出現在診療室,護士會找陳太太打針,因為她瘦弱得像病人,陳居士則被她照顧得很強壯的樣子。直到臨終,陳居士仍然面容莊嚴,氣色紅潤不變。陳太太一直努力把安樂給他,而自己把滿腔的憂苦向阿彌陀佛哭訴,一切一切對凡夫而言極難走過的道路,她都跪在阿彌陀佛面前,請佛幫助。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!可以說每一個佛教機構,每一位有緣的法師,學佛的朋友,在她的至誠哀禱下,都一起發心來相助,都願陪她走這段坎坷的路。由此我們可以學習到一件事,在至誠恭敬中,極弱變極強,無助有佛助!當一個人明白了生死道上,凡夫力窮時,低下頭來求佛哀佑,這時謙卑柔軟的心生起,才對大悲的佛,能真正信靠、仰賴,才能投入佛的懷抱,與佛相通無隔閡。當一向剛強難化的「我執」滅弱,低頭了,通往佛道的大門就打開了。信心和謙卑柔軟的心,是我們本有佛性的「性德」,一個人若能低下頭來向心中的佛祈禱,也是在開發自心的潛能及性德。這一份「至誠哀禱」的力量是無限的,不可思議的,也是令佛菩薩乃至任何人都不忍拒絕的。

末學曾經觀察過許多病人,末學發現雖然人人多少都有一份往生西方的希望,可是對於疾病啃嚙身體,還是不免有一份恐怖。一病下來對於種種疼痛、衰弱、症狀,都有一份難忍之苦,這是沒有破除身見的凡夫所共同難免的;相信你我若遇此境,也是一樣,情感同然。如果家屬太強調身體的變化,有時會給病人不良的暗示,加強他對痛苦的注意力,加深他對身體的執著,反而讓他更苦。但是如果家屬太漠視病人痛苦的感受,只一味地要求他忍痛放下,念佛求生西方,往往會使病人因太苦太難忍,又無人了解體諒他的病苦,他反而會抗拒念佛。家屬若無表達關懷及慈悲的善意,病人會覺得「你們都不要我了,我病久了,你們都煩了,都希望我早死。」這種感覺很容易夾帶著遺憾的瞋心。這種瞋恨心比起貪戀心,更不容易放下釋懷。很多念佛的眷屬,本來是好意要幫助病人未來能生到極樂世界,卻因為太強調要病人一心念佛萬緣放下,而把與我們相同是凡夫的病人估計錯誤,認為他是已經能不感覺病苦的「證果阿羅漢」。由於家屬太把病人的「苦受」置之度外,沒有將心比心去細心地盡力幫他解除痛苦,所以病人從所謂「學佛的家屬」中沒辦法體會到慈悲心及關懷;如此的話,病人會很難有感恩的心去歡喜念佛,更難體會阿彌陀佛的慈悲。所以要幫助病人念佛,不能只有理智、冷硬的勸導,那樣會使他不服氣,發生反彈的情緒。病人會想:「痛苦的不是你,你才在一旁說風涼話,哼!如果輪到你,看你多會放下念佛!」,有的病人甚至會想:「你們學佛的人這麼冷酷沒有關懷心,我才不要學佛念佛呢!」一旦病人有這種不服氣的情緒,他就很難承認勸導的人真有慈悲心幫助他;這一點,希望學佛的眷屬要特別注意斟酌。「言語」的作用往往比藥物更強烈,這是大家要謹慎小心的。善言一句三冬暖,同樣的,冷言一句三夏寒。如果是一句冷言惡語,聽的人可能十年後還放不開這股怨氣。我們可以仔細體會,佛有萬德萬能,但是一般人只習慣稱「大慈大悲」阿彌陀佛、「大慈大悲救苦救難」觀世音菩薩,可以說沒有人念「大智大慧」阿彌陀佛或「大雄大力」阿彌陀佛。因為眾生需要佛的大慈大悲、救苦救難,因為苦難太難忍太難捱了,好希望有人能拔苦予樂,這就是眾生的希望,眾生的悲仰。佛菩薩若只有大智大慧而沒有慈悲,這樣的話,佛就與眾生一點關係也沒有;這是我們學佛的人該了解學習的。沒有一尊佛菩薩會漠視眾生的苦難與悲仰。我們要成就佛菩薩的智慧花果,必須要以大悲水饒益眾生;因為眾生與佛菩薩是一體的,眾生是樹根,佛菩薩是花果。沒有以大悲的水灌溉樹根是不可能成就華果的。在幫助病患,乃至臨終助念,都是如此。楞嚴經說觀音菩薩,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,與佛如來同一慈力;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,與諸眾生同一悲仰。從另一個角度說,慈悲即是最深的智慧,有最深的智慧,才懂得如何拔苦予樂,才能夠隨時隨緣幫助眾生,實踐慈悲。

當陳太太很熱切地問末學:「我該如何幫助他」的時候,末學向她提出了以上的觀點。她又問該怎麼做?她很怕自己做不好,沒辦法給他最大的助力。(所謂的助力,即是:壽未盡時,能安康速癒;壽已盡時,隨阿彌陀佛去西方極樂世界。)末學建議她:「您要有一種使命感,肯定您是阿彌陀佛特別派來幫助他成佛的最佳人選,您一定能做好;您可以常在心中默禱、祈求阿彌陀佛引導您,讓您知道如何幫助他。當他有難忍的痛苦時,您最好在他身旁陪他祈禱念佛,您要誠懇地跪下來,合掌把您心中至誠的祈禱詞念出聲來,讓他聽見。祈禱詞如下:『弟子○○祈求阿彌陀佛幫助陳進池,疾苦休止、憂惱解脫、身心安樂、能安心念佛......』他在痛苦中,只要常聽見「阿彌陀佛幫助陳進池』,久久就如薰香染香氣,一有狀況,他就自動會有「阿彌陀佛幫助陳進池』的心念,這一念就由苦中脫出,和佛搭上線,和佛又溝通了。眷屬的心念,是個橋樑,讓病患能由痛苦的娑婆世界,通往極樂佛的懷抱。」令末學敬佩的是,陳太太真的一路這樣做,並且做成功了。

陳太太有一句很好的話,可以鼓舞絕望的眷屬;她說:「因為我太愛他了,不忍心他受苦,所以我把心愛的他交給阿彌陀佛,希望他永遠不必再受苦,成佛度眾生,也讓眾生不必再受苦。」多好的一個心念,多值得讚歎的一句話—由個人的小愛,擴大到佛的大悲;由世俗的恩愛眷屬,提昇為佛道上的菩提眷屬。她是世間的一位賢妻,陪先生走過癌病的道路,到最後的助念,即使累了也不敢休息,自己瘦到祇剩三十多公斤。這位瘦弱的女子,實踐了菩薩的精神,終於讓先生永遠離苦得樂,笑著揮手去極樂世界,在極樂佛國等她、和家人及一切眾生。…《未完待續》

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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